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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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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形成的光斑投射在臉上,林天一翻了個身,發現自己的腰被一只手臂緊緊地摟著,鼻端縈繞的都是甜膩的蓮香味。

林天一吸了吸鼻子,還沒睜開眼就已經在心中舒服地嘆了口氣,難怪後來自己睡得那麽熟,原來是某個炸毛的家夥終於舍得回來了。

微微睜開眼,安樨精致的五官近在咫尺。

林天一剛睡醒,腦袋裏還處於一團漿糊的狀態,看到安樨睡著時不自覺就會微微嘟氣的嘴唇,心尖兒一癢就湊上去了。

“乖寶貝兒,給大爺我香一個~”心中YY著各種調戲睡美人的臺詞,雖然嘴上不敢說出來,但偶爾妄想自己還是攻什麽的依舊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啊就在嘴唇距離安樨只有0.01公分的時候,忽然一陣刻意發出的幹咳聲讓林天一虎軀一震。

顫巍巍地回過頭去,發現那有著一頭性感棕褐色長發的閻王正十分欠抽地朝他拋了個能凍死人的媚眼。

“早上來一炮什麽的不要太沒下限哦!”

好吧,其實澤九本人並不介意看一場鬼蓮和林天一的活春宮,只不過這張大床上還有個純潔無比的土豆小盆友是不是?作為統率地界的男人,澤九是絕逼不願意承認他在看到林天一想偷吻安樨那一幕的時候森森地吃醋了——為毛我的流觴寶貝從來沒有對我做出過這麽可愛的事啊為毛?死蓮花你的命能敢不敢再好一點啊靠?這種時候不做點什麽事情出來煞一下風景真不是我澤九的作風啊!

林天一被睡在大床另一側的澤九嚇得差點沒給翻到床下去,好在安樨的長臂一攬,才阻止了慘劇的發生。

“你晚說話三秒會死嗎?”

冷冷的眼刀朝澤九射去,被打斷好事的安樨只想把那頭傻逼獅子的鬃毛給統統拔光。

林天一顫巍巍地趴在安樨的身上,眼神小心翼翼地朝大床的另一側掃去,發現許流觴此刻也是被澤九緊緊地摟在懷裏,而土豆小盆友則睡得顛三倒四的,頭都朝到床尾去了。

“喝!安樨你竟然是醒著的?”林天一被安樨忽然睜開的毫無睡意痕跡的雙眼嚇了一跳,敢情這貨早就知道自己醒來想偷吻他的事來著!竟然還那麽無良地裝睡!

偷吻行動被抓包就算了,但是為啥偏偏是被閻王老爺抓包啊靠?而且,跟閻王老爺睡同一張床神馬的也太兇殘了,大清早的不要口味那麽重好不好!

“那我再睡會。”安樨說完立刻閉起眼睛,兩秒之後又忽然張開,用有點小擔憂的口吻交待道:“記得親我哦!”說完後又立馬挺屍裝死。

林天一捂著自己發痛的額頭,看著那朵“睡”得像模像樣的死蓮花,頓時有種想要變形暴走的沖動。

“親個毛線啊!大清早的秀什麽恩愛!”

澤九在一旁低聲說風涼話,被二度打斷好事的安樨暴躁指數幾乎要破表——果然是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小的能攪事大的也絕逼好不到哪裏去!

安樨眼刀一掃,二話不說就從指尖彈了一個黑色氣旋過去,毫不留情地往澤九的臉上砸去。澤九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兩指一掐立刻回應了一個金色的,兩個氣旋在半空中碰撞在一起,哢啦一聲,連著土豆在內五個人擠在一起的大床也無法幸免於難,又被氣旋彈給轟崩了。

還好兩人發出的攻擊還控制著力度,土豆只是順著崩塌的床滑了下去,被埋到了被褥和軟枕間。林天一手忙腳亂地趕緊從一堆床上用品裏把土豆挖出來,許流觴也被這莫名其妙的聲響吵醒,揉著眼睛醒了過來。

顯然,兩只炸毛攻在休息了一陣之後又生龍活虎起來,看那對眼兒的架勢指不定沒人攔著又要掐起來了。

林天一看那矗在自己面前跟烏眼雞一樣的兩人,只覺得太陽穴都在發疼。

終於,在他們向對方發動第二輪攻擊之前,林天一暴怒地大吼了一聲:“你們夠了,都給我住手!”

抱著土豆,林天一也不知道是吃了什麽熊心豹子膽,指著兩個不知悔改的破壞狂就罵開了來。

這兩個喪心病狂的貨也真夠可以的,毀了自己的別墅還不夠,現下連在酒店都不安生。

“你們再這樣鬧下去,我,我,我就”

方才罵得連珠炮似的一連串話林天一說得像機關槍似的絲毫沒有卡殼,但在試圖收尾的時候卻頓時傻了眼。

安樨定定地看著林天一沒說話,澤九則雙臂環胸像看好戲般地挑眉看著試圖放狠話的林天一。

在地界被眾生敬仰的日子過得久了,偶爾被人這樣罵一下也算是個新奇的感受啊!

“就,就”

林天一卡殼卡得連話都快接不下去了,最後還是許流觴看不過眼,扭頭看著澤九道:“那我以後就和天一還有土豆睡一屋,你和鬼蓮大人想怎麽打就怎麽打,我們不管了總可以了吧?”

“不可能!”

澤九和安樨難得一個鼻孔出氣,立刻異口同聲地給否決了。

“還有!你們把我的別墅都給絞爛了,打算怎麽賠我?哼哼!”

見有人站在自己這邊,林天一頓時底氣都足了,雖然他和許流觴是拿澤九和安樨沒辦法,但反過來也是一樣的。

這拿著雞毛當令箭的感覺真不是一般地好啊!林天一都有些忘乎所以的飄飄然了。

澤九和安樨面面相覷了三秒鐘——這次他們是有些過了,林宅被毀得徹底,除了地基還在之外其他東西都快被絞成粉末狀了,哪怕是他們兩人法力再逆天,也得花上好幾天才能將林宅修覆回原狀。

“難道說在別墅修覆的這段時間裏我們都要呆在酒店啊?”

林天一倒是不介意住酒店,只是那兩個二貨碰在一起就要死磕,在林家還好說,毀了也就影響到他林天一一個人罷了,但若是在酒店裏,還有那麽多其他住店的客人在,那可麻煩大了。

林天一捏著下巴想了一下,之後撐著膝蓋無奈道:“這樣吧,我們去度假好了!”

度假?

安樨和澤九互看一眼,他們在地界呆了這麽多年,還真沒有正兒八經地度過假呢!可見人類是有多驕奢淫逸啊,動不動就要放假神馬的實在是太可恥了!

“好啊好啊!我投讚成票!”

許流觴一聽到可以去度假,眼睛刷地就亮了。

要知道,在他還未被帶到地界去的時候,他的人生理想除了懸壺濟世之外就是環游世界了啊!雖然後來這“世界”都環游到地底下去了,但他其實還是最喜歡人間的景致的。

“土豆也要去假假!”土豆被林天一抱起來的時候就醒了,對“度假”這種新鮮的詞匯有些消化不良,但看到自己爹爹一臉興奮的樣子,也立刻奶聲奶氣地搭腔起來。

澤九和安樨似乎沒有反對的餘地,思忖半晌之後,安樨問道:“去度假可以,地點呢?”

林天一右手握拳捶在自己左手掌心上,開心道:“去夏威夷!我們家在那邊有幢別墅!”

盛夏不去海邊看帥哥辣妹實在太可惜了!

度假的事情就這樣被一錘定音了,茉莉忙裏忙外地給一大家子的男人們(和男娃)準備了行李,林天一在網上定了傍晚的機票,打算立刻就動身去機場。

澤九提議說可以直接用法術瞬間位移過去,可是這個方案立馬被林天一否決了。

“旅游的含義是什麽?就是要‘旅’又要‘游’啊!旅就是要坐交通工具!飛機也好汽車也好什麽都好,至少要花費時間在路途上,然後‘游’的時候才能有驚喜!這樣瞬間位移嗖地一下傳送過去之後看到的景色,絕對沒有在期盼和奔波了十多個小時之後看到的景色更美!明白不?!”

林天一難得當了次老師,一番話講得貌似有理有據,許流觴趕緊點頭讚同——他怎麽說也是人類,也覺得出門旅游不能那樣嗖地一下就到了,否則跟到樓下的超市打醬油有什麽分別啊?

澤九聽了林天一的歪理之後翻了翻白眼,蹦出來倆字:“事B”。

安樨聽了林天一的話,思忖了片刻後問道:“那這麽說,‘做愛’就是要‘做’也要‘愛’,如果不做怎麽知道有多愛?所以我們以後要多做點才是。”

安樨的話一出口,全場頓時處於一種詭異的靜謐中。

林天一呆楞兩秒後,提了行李箱抱了土豆轉身就走。

跟大腦回路異常的人沒法溝通啊沒法溝通!摔!

於是一行六人外加土豆坐了近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中途還換了一次機,這才算是到了檀香山。

土豆第一次坐飛機,一路上都興奮得嘰嘰喳喳地沒個消停,連帶著大人們也不得安生,等熬到目的地機場的時候許流觴的眼睛都熬紅了。

在入境安檢的時候,林天一還一度擔心除了他以外的那堆人的假護照會不會被查出來,後來事實證明他太小看了那兩個逆天貨的妖孽程度。當林天一聽到澤九用一口純正的美式英語跟移民局官員談話的時候差點沒嚇得摔個狗吃屎,敢情現在做閻王爺也得掌握N國外語?想當年他還是費了他老爹不少錢才勉強從語言學校畢業的,這閻王爺有那麽多對外業務要辦嗎?

林天一早就對美國這邊門兒清,畢竟他也在這個亂七八糟的國度混了好幾年,記錄也算良好,沒費什麽事就順利過關了。之後的澤九和安樨也異常順利,但輪到許流觴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第一次出國情緒過於緊張還是對假護照感到有些心虛,在跟移民官打招呼的時候甚至磕磕巴巴的半天沒說出來個hello。

移民官倒也耐心,又看許流觴懷裏抱著土豆,便微笑著問了一句:“這是你的孩子嗎?很可愛。”

許流觴緊張透了,一下回答“yes”一下又搖頭,移民官看他狀態不大對,皺著眉頭剛想說點啥的時候,澤九忽然折了回來。

“抱歉,這孩子是我和他的孩子,我們是夫妻。”

澤九這般一解釋,移民官立刻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之後便給許流觴撕了I-94表。

中國人的臉皮果然就是薄啊,這同性戀夫妻收養孩子的事情在美國早就見怪不怪了,想不到這個精致得跟瓷娃娃一樣的中國男人竟然如此放不開。不過這樣一來倒是給許流觴的慌張無措提供了非常合理的借口,美國人向來喜歡誠實的人,得知緣由之後便立刻放行了。

“謝謝。”

許流觴萬萬想不到對方在知道了真相之後還能對他報以如此溫和的微笑,想當年如果他喜歡男人的事情被發現了,被學校開除那是絕對的,有些落後的鄉裏鄉下還可能會逮住了人扒光游街的。哪怕是在外國,幾十前,由於宗教的緣故,對同性戀的態度也是非常嚴苛的,被伊斯蘭宗教統治的國度至今還有可能會對同性戀者施以死刑。

許流觴一直都害怕自己那見不得光的性向會被人發現,但今天看來,時代真是變了。

從移民官手裏接過自己的護照,許流觴松了口氣,抓著土豆的小胖手朝移民官揮了幾下。

土豆倒也機靈,直接說了句中外通用的拜拜,逗得大家忍俊不禁。

澤九摟著許流觴走了出來,安樨和林天一在裏面等著。

“如何,OK吧?”

澤九朝許流觴眨眼道:“不OK也沒事,我還打算如果那個移民官拒絕流觴入境的話,我就用法術讓他sayyes。”

許流觴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到現在還止不住砰砰直跳:“真想不到現在人們對我這類人的態度已經變得這麽溫和了”

想起他以前呆的大學裏也曾經有一對同性情侶被曝光的事發生,其中一個是年輕的輔導員,另一個是大四的學生。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是畢業的季節了,這對情侶眼看就能熬到頭了,但最後兩人還是忍不住在辦公室裏發生了關系,正好被其他老師給看到了。

之後那學生被開除學籍之後便跳了樓,那輔導員也沒好到哪去,被學校開除之後就再也沒有聽說關於他的任何事。

許流觴自那件事發生之後就變得更沈默寡言了,總害怕自己若是多說話就有可能會被其他人從字裏行間發現某些貓膩。他甚至害怕去公共澡堂洗澡,只因為擔心看到同性的身體之後會起反應,所以經常只是打盆水在廁所裏草草對付過去,這對向來愛幹凈的他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內疚感和自卑感已經隨著性取向的與眾不同而深入骨髓,許流觴一直壓抑著自己內心的情感,雖然那可能只是一種非常青澀的和不成熟的萌動,但在那段青蔥歲月裏,確實是存在過的。

那種對愛情的向往和對伴侶的渴望,讓許流觴一度覺得可能只有那個人,那個一直默默支持關愛他的人,才有可能會接受這樣醜陋的自己。

可惜這樣的一份情愫一直到了最後他也沒有機會說出口,那棵小小的萌芽還未來得及吸取雨露和養分成長起來,就已經被殘酷的現實給扼殺了。

至於後來澤九的出現以及接踵而至的一切混亂和迷茫,讓許流觴一度沒能找到生活的方向,但不得不否認的是,他很慶幸閻王爺是個男人許流觴忽然很羨慕林天一——一個能在這樣自由的國度裏恣意成長的人,一個能理直氣壯地在人頭攢動的機場與心愛之人面不改色地手牽著手的人,是多麽的幸福。

在說話間,後面的邈和茉莉也順利通關與他們會合了。

林天一與安樨手牽著手,澤九摟著許流觴的肩,茉莉則一臉甜蜜地挽著邈的手臂,三對情侶開心地拖著行李有說有笑地往外走。

許流觴看著眼前的情景,忽然只覺得眼眶一熱。

這幅場景,曾是他多少年來午夜夢回所深切祈求著的啊?

這樣的幸福感來得太突然太強烈,讓他有點承受不住了。

“寶貝,怎麽了?”

感覺到許流觴的情緒波動,澤九捏了許流觴的下巴強迫他擡起臉來。

“爹爹在哭鼻子,哭鼻子不好哦,晚上會有蟲蟲咬你的腳趾頭哦!”

土豆伸出小短手拍著許流觴的臉,用以前許流觴哄他的話來試圖安慰許流觴。

“我沒事,就是被沙子迷眼了。”

許流觴慌忙解釋道,他可不想因為自己異樣的情緒而掃了大夥兒的興致。

“來,給老公舔舔沙子就沒了。”澤九在這時候還不忘吃豆腐。

安樨忍不住吐槽道:“你是想直接舔他的眼珠子嗎?”

到底要怎麽舔才能把迷眼的沙子給舔沒了?這技術難度也忒高了點。

許流觴趕緊將澤九湊過來的大臉給擋開。

“快走快走,我真沒事了。”

澤九摸了摸下巴,把土豆從許流觴手中接了過來,讓土豆騎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一定是土豆太沈了,對吧?”

看到澤九又一臉痞氣地朝自己眨眼,許流觴忍不住笑出聲來。

對於澤九這一次的耍寶解圍,他還是很受用的。

天堂夏威夷,我們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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